掖好了毛巾，娜娜又长吁了一声说：“别人闺蜜都是一起喝奶茶拍美照什么的，我却要在这里帮你洗头！我人生还从来没帮别人洗过头！”

  小婉嘿嘿嘿笑起来，“说明你爱我！你知不知道有部爱情电影，男主人公就是帮女主人公在洗头，非常浪漫！”

  娜娜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，只是顺着小婉敷衍了一句，“是吗？”忽然眼睛一亮，对着门外的小乖看了一眼，顺手带上了门。

  小乖大概是真的欠了很多的作业要赶出来。估计要不是看着小婉在这里，也不会跟着过来。她戴上了耳机微皱着眉头盯着电脑，连动都没有动过。

  娜娜回头问小婉：“你从实招来，煎饼哪里吃的？不是allen给你的，就是，就是那个david给你送到图书馆的？哇，这人还不死心？上次是精油灯，这次是煎饼，从吃到睡一条龙服务啊！”

  小婉轻轻咕隆了两声，没有说话。娜娜又问：“你上次不是拒绝他了吗？还是你没明确表态，像小乖当时对......”

  “娜娜！”小婉急得要站起来，头上的水和泡沫一下子就流到了伤口上，娜娜手忙脚乱地又帮小婉擦脑门，擦完了水，又赶快看了看外头的小乖，她还在认真盯着电脑，应该是没有在意二人的谈话。

  小婉仰着头，轻轻问娜娜：“她听到没？她自尊心很强的！咱们还是别说了。”

  娜娜不高兴地给小婉搓着脑袋，说：“你要我把头洗完，你就得把事情交代清楚。否则我洗不动了！”

  小婉为难地说：“我跟他说清楚了。我们现在见面，也就是普通朋友打个招呼，他没送我任何东西。真的！”

  娜娜一听，更觉得有意思了，“那是谁？难不成是那个jk？今天星期天，他有娃不看，还要跑去carton hill给你买煎饼？”

  小婉想了想，尴尬地说：“不是，是他自己做的。”

  “何小婉！”娜娜激动地猛地把自己手里的泡沫往水池一砸，溅起的小小的泡沫正好落到了小婉的眼里，让她半天睁不开眼睛。

  “何小婉，你魅力值可以啊！亏我还一直叫你何徽因！”娜娜激动地叫了起来。吓得小婉赶忙拉拉她的裤腿。

  “不就做个煎饼，有什么特别的。以前他上班早，我很早就去他家。经常都是在他家吃早饭的。”小婉一边揉着眼睛，一边着急地解释道。

  “是吗？”娜娜还带着一半怀疑问道，忽然又激动地说：“对了！我差点忘记了！你受伤第二天，他打你的手机，是我接的。那语气感觉着急得都要疯了，巴不得马上就要看到你。我说allen也在，你又睡了，他才算了。”娜娜看看小婉说：“你俩，不简单啊！”

  娜娜下面再说的话，小婉没有听清楚，她忽然想到jk那天说的话：“我希望她生病受伤的时候，我可以在她的旁边照顾她。”猛地坐直了，睁大了眼睛。任泡沫水流在了脑门上和脸上。

  “哎！你怎么回事？”娜娜叫了一声，赶忙把小婉按下来，拿餐巾纸给她擦了擦伤口和眼睛。“你不要告诉我，你不知道啊！”

  小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，流进眼睛里的肥皂水让她的眼睛有一种异物感。娜娜想了想，忽然担心地说：“他老婆......他老婆是真的只是在外地工作，还是......否则你这是第三者啊！你当初不应该去他家做这份工作！”

  小婉看着娜娜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娜娜松了一口气说：“那我就放心了。我就说你当初怎么会去他家做babysitting的工作。何徽因你心机很深啊！我小看你了！”

  小婉忽然笑了起来，小脸像一朵花绽放了开来，问娜娜说：“你觉得他有可能会......我一直觉得我们距离很远，他......”

  “我的天！”娜娜仰天长叹，翻了个白眼：“哪个男的对你没意思，做煎饼给你吃？carton hill那边摊煎饼你没看过？七七八八准备一堆东西。反正我这辈子就算再爱一个人，我也不会去搞这个！”

  小婉想想，又不确定地问道：“或许他只是想做给james吃，就是顺带让我尝尝？”

  娜娜又翻了个白眼，戳了戳小婉没有伤疤那边的脑门，“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！”一边说着小婉，一边把她扶正了，帮她擦起了头发。

  想了想，她又忽然有些失落，叹了口气说：“我突然好羡慕你！”

  小婉拿过娜娜手上的毛巾，自己擦起了头发，回头看着她问道：“羡慕我什么？”

  娜娜坐在浴缸的边上，忽然低下了头说：“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，还冒出个追求者。这就算了，allen对你那么好！连那个brad对你都比对我们亲得多！每个人都爱你！”

  小婉一听，赶忙拿下毛巾，走到娜娜身边，蹲在她旁边，抱着她的腿说：“爱你的人不多？我，小乖，你那些追去者根本数不过来。”

  娜娜抬起头，撅着嘴说：“可是......”

  小婉看看她，微笑着说：“allen也很在乎你，真的，我感觉得出来。只是他，他因为一些原因，不得不......”

  “什么原因？”娜娜猛地靠近小婉也蹲了下来。小婉有些为难，看了看娜娜说：“不是我不想说，但是这是他个人的事情。我想应该他自己告诉你！”

  娜娜有些生气地站起来，看着小婉说：“你怎么这么多秘密？什么都不能说！每次都要我追着后面问！我们还是不是朋友？”

  “娜娜！”小婉为难地说：“他不愿意和别人说，我，你别叫我为难行不行？”

  娜娜想了想，问道：“他究竟身体有什么问题？为什么你和brad那么紧张？”

  小婉没有说话，低下了头。娜娜气得跺了个脚，出去了。一出浴室，忽然想到小乖还在学习，呼了口气，直接走出了屋子。

  “娜娜！”小婉赶忙追了出去。娜娜走到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，没有说话。小婉走到她面前，忽然发现，娜娜眼睛红了。

  “娜娜！”小婉走近她，想要拥抱住她，“你知道我最近学到一个什么功课吗？我忽然明白，如果我真的喜欢这个人，应该让他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去生活。allen有他人生很不容易的那一面，被我发现，也是一个偶然，并不是他刻意告诉我的。这或许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，帮他守住秘密，是我能为他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？”

  娜娜抬起红了的眼皮看着小婉，忽然说：“可我也希望他对我能像对你那样好！”

  小婉轻轻抱着娜娜，拍着她的后背说：“你对他的好，他感受得到。他不是一块石头，他或许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回应你。”

  娜娜抬起头，哽咽着说：“真的吗？怎么样的方式？”

  小婉不知道要说什么，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，直到娜娜平复了心情，不再哭泣。

  三个女生的晚饭吃得很安静。小乖看到了娜娜红肿的眼睛，却什么也没问。索性打开了电脑，放了一部悬疑片。三个人就着电影，吃起了晚饭。吃完了饭，小乖又请小婉帮她看了看作业，一个晚上就这样安静地过去了。

  小婉到了家，发了条信息给jk。又站在窗口想了想，打了个电话给allen。“allen，你在干什么？”小婉问道。

  allen那头还有英文的声音。他暂停了电脑里的视频，说道：“在学习啊！好应付明天。怎么了？有什么事要和我说？brad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？我总要在临走之前找到个人，帮我看着你！”

  小婉本来想说娜娜的事情，想到allen的病情，轻轻叹了口气，不忍再让他烦心。“你每天那么多事情，还操心我，为什么不操心操心你自己？”她问道。

  “操心我自己？”allen说道：“怎么操心？我又不能自己做手术。”想了想，他又问道：“你今天怎么又那么多感慨？我都跟你说了，做完手术，只要我能动，我就回来了。你那些担心完全没有意义，懂不懂？”

  “那你到时候能完全好吗？”小婉又问道。

  “呵，那应该是做梦吧！主要就是续命，能维持现在的状况，就不错了。不过我主要担心我的盛世美颜不受影响就行了，其它都无所谓。”allen说得好像很轻松。小婉听得却异常沉重，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。

  “你不会又哭了吧？”allen听小婉半天没有声音，着急地问道，“哎呀，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个哭包？我刚才就是吓唬你！做完手术当然和正常人一样啊！我现在看着不就很正常？又没有坐轮椅！”

  小婉还是说不出话来，allen只好说：“别哭了，好不好？再哭我还得过去看你一眼。我现在还有东西没学完。”

  小婉赶快擦了擦眼泪，清了清嗓子，说：“我不哭了，不哭了。你赶快学习吧！千万别来找我，我马上睡了！”说完便挂了电话。

  信号是掐断了，却掐不断电话两头的沉重。小婉想起以前在南京，带着门口的小朋友玩的时候，那个小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新鲜词，忽然问小婉，什么是固体，什么是液体。小婉左手拿了块石头，右手捧了点水，告诉小朋友说：“拿在手里不会跑的，就是固体。比如这块石头。会偷偷从指缝里流走的，就是液体，比如这水。”幸福为什么不能握在这只手上？小婉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沉思许久，却找不到答案。

  电话那头的allen挂了电话，又想了想，还是带着电脑开车到了小婉的家对面。一边上着课，一边时不时看着小婉的窗户。直到窗户里的灯灭了，allen才合上了电脑，往家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