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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屋子里脏乱不堪,衣服、鞋子、水泥袋还有各种东西堆在一起。

  空气静止了一瞬,又自然地流动起来。

  孙鸣池收回脚:“不好意思。”

  男人多的地方总归不会多干净,从头到脚都不干净,更别提孙鸣池这糙人的鞋踩过哪些地方,小杨看着脚丫子上一块乌漆麻黑的印,一脸一言难尽。

  孙鸣池又道了个歉,表情看不出真诚与否。

  “算了,我继续说,那个女的穿个吊带,露出来的——”

  “小杨。”孙鸣池打断他,随手又出了张牌,摘下烟碾灭,烟灰沾到手上,他甩了甩,漫不经心地说,“你明年得结婚了吧,这么喜欢看美女,你老婆知道吗?”

  小杨的话憋回了嗓子眼里,他哭笑不得:“别介啊,我就欣赏欣赏,也没怎么样。”

  “那你老婆知道你这么喜欢欣赏女人?”

  “瞧你这话说的。”小杨梗了梗,扬起声道,“不说这个了,打牌!”

  “八九十勾圈。”

  “炸弹!”

  小小的屋子里越发热闹,孙鸣池嘴里跟着音乐哼着不成调的歌,盯着桌面上大小王妖娆的姿势,心里想的却是程逐身上附着薄汗,咬着嘴唇死活不肯求饶的样子。

  确实白,白得没边了,在夜里跟个夜明珠似的。

  就是脾气太差了。

  这局打完,孙鸣池把牌一丢,扬了扬下巴示意换个人上。

  一旁刷手机的工友顶了上去,噼里啪啦,又是一阵扑克牌翻动的声音。

  孙鸣池洗了个手,随手把衣服套身上,出门透透气。

  空气咸湿,像是泡在柠檬盐水中,星星点点的腥气围绕在鼻尖。

  看到一工人拖着一板车的鱼货走上坡,孙鸣池过去帮他推了把,随后便往另一边走,没两步就碰上船老板。

  “鸣池!”对方喊住他,随手给他递了根烟。

  孙鸣池丝毫不客气地接过来,打火机一按,火光一闪,烟头被点燃。

  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一起捏着香烟,放进嘴里吸了一口,又缓缓吐出,顿时烟雾缭绕,姣好的面容在迷雾中显出不一样的色彩。

  一旁的船老板“啧”了一声,“鸣池,你这人就适合吸烟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孙鸣池眯起眼。

  “特别有味儿。”

  “这什么说法?”

  “好看啊。”

  孙鸣池嗤笑:“好看顶个屁用。”

  “女孩子喜欢呗。”

  “那喜欢的也只是皮囊,迟早有一天会跑。”

  “怎么?有经验啊。”

  孙鸣池不置可否,岔开话题问:“最近生意不好?”

  “嗯。”最近海上不太平,一些小船不怎么出海跑船。

  他们站在岸上,看着叁叁两两的工人卸货装货。

  “没有急活的话,我最近就不来了。”

  “怎么了?”

  “我妈最近精神头不太好,我带她去医院看看。”

  船老板点头说好,两人一齐往远方望去,那是无边无际的海,表面上无风无浪,充满包容性,但却难以察觉底下酝酿着怎样深沉的风暴。

  孙鸣池掸了掸烟灰,没有继续吸,只是把烟夹在手里,任由星火把烟慢慢燃尽。

  *

  棠村碧空如洗,像面镜子。

  又过了些天,许周不知是不是想通了,又来找程逐,只字不提程逐身上印记的事情。

  “捉泥鳅吗?”

  “不去,没意思。”

  “那打不打麻将,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边凑了几桌。”

  “不去,她们看到我就不打了。”前两年程逐赢了太多钱,村里那一群爱打麻将的阿姨们对她避之不及,生怕她又来低成本敛财,但凡程逐出现在牌局间,她们能找借口溜的都溜了。

  许周显然对这事也有印象,表情有些无奈,想了想,道:“要不然去爬山吧。”

  “这个可以。”程逐想了想,“叫上潘晓婷吗?”

  “你想叫就叫吧。”

  于是他们两个一起去村长家找潘晓婷,在李征洲冰冷的脸色下把潘晓婷带走了。

  “李征洲会恨我们吧?”许周说。

  潘晓婷没心没肺地摆手,“哎呀,不要管他,我们玩我们的就可以了。”

  许周叹了口气:“他真惨。”

  潘晓婷忍无可忍地锤了他一拳。

  天气愈发炎热,田里的庄稼也长得精神,能看到田里有人戴着斗笠弯着腰拎着锄头在锄地,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层薄汗,还有拿着水管浇水的,隐隐有彩虹在水流间闪现。

  他们走在路上,看到熟人就打个招呼聊几句。